segaimatsu（世紀末）

第一章 傳說中的貴族軍校

~~那是充滿帥哥的天堂

公元三二二七年，銀河帝國首府新萊茵宮。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父皇。」

寬敞明亮的大廳裡漂浮著咖啡的香氣，黎明的晨曦透過潔淨的落地窗灑亮了整片琉璃地板。鋪著絲質餐巾的長桌兩端，坐著當今帝國內地位最為崇高的兩個男人──皇帝裘利安‧列格‧馮‧羅爾諾夫與皇嫡子萊茵‧伊森斯‧馮‧羅爾諾夫。

「原來你特地從舊宮遠道而來，並不只是單純想探望許久未見的父親啊？」

「是的，兒臣希望能獨自一人到外面的世界開開眼界，因此特來懇請父皇首肯。」面容端整秀麗的金髮少年舉止優雅的揚起了手中的瓷杯，遺傳自雙親的皇者霸氣與高貴氣息在他身上做了極完美的調和。

「就算是這樣，也用不著去那種地方吧？」皇帝抬起頭細細地審視面前和自己年輕時候異常相像的兒子，語氣隱隱帶著憂心。

「……那種地方？您是指阿貝利特要塞嗎？」萊茵毫不在乎的笑笑：「難道父皇覺得兒臣去那裡會有什麼不妥？」

「在宮里乖乖待著有這麼困難嗎？」

「父皇，您當年不也去過『那種地方』？也是因此才和母妃相遇的，不是嗎？」

裘利安用銀湯匙將加了砂糖的咖啡仔細的攪拌著：「你去那裡難不成是為了選妃？」

「如果真能遇上中意的話我也不排斥，不過這不是主要目的。」

「你想去阿貝利特附屬的貴族軍校讀書吧？」裘利安眼神犀利的掃過萊茵沉穩平和的臉龐。「為什麼？」

「您是那裡畢業的，那所學校的優點想必您最清楚。」萊茵氣度堅定的對上了父親的視線：「兒臣只是想鍛鍊自己。」

「……就算朕答應了，你皇爺爺、皇奶奶也不見得會同意讓你去。」

「關於這件事情……」萊茵輕啜了一口尚冒著熱氣的卡布奇諾，線型完美的唇瓣微微揚起。「兒臣已先和皇爺爺、皇奶奶商討過了。很幸運地，兩位老人家都非常認同兒臣的想法，就連皇姑姑也舉雙手贊成了！所以父皇大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絕對沒有問題的。」

兒子啊……裘利安眼裡帶著些許憐愛，感慨地注視著這個自己視如性命，萬分疼惜的獨子。

萊茵自幼年喪母後就日益封閉的冷漠性情與寂寥的孤傲背影，總是讓默默關心著兒子成長的裘利安心疼不已。過於早熟老練的行事風格，雖在舉國上下間充分地張顯了皇室子弟值得驕傲的泱泱風度，卻也叫作為父親的他日益憂心──萊茵本身的璀璨光芒，其實大抵是來自於他毫無異議，甚至稱得上是木然的接受心態造成的。

身為銀河帝國皇室第十三代單傳嫡子，萊茵打幼年時期起所受的種種教育只可謂既繁雜又嚴謹。無論是軍事、體能、智能、藝術教育或是皇族禮儀、貴族社交、國際外交等等的訓練，萊茵皆能以超越自身年齡的成熟穩健，恰如其分地扮演優秀繼承人的角色，在各方面都表現得可圈可點、有聲有色。

然而，尚未鑄造完成的名劍先行鋒芒畢露，就歷史上的各種例子來看，似乎並不是什麼太好的跡象。

生於華麗，長於富貴，世人所有的目光幾乎都集中在萊茵這種天之驕子的身上。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皆得合乎大家風範，這就像是在剛冒出嫩芽的青青樹苗上，套了層密不透風的鐵網一般，嚴重地限制了枝枒能夠伸展發育的自由空間。

明白愛子人前人後的辛苦之處，裘利安向來對於萊茵的各種要求都沒有太大的抵抗能力。其實說穿了，那也只是一個做父親的為了補償孩子飽受壓抑的童年，而變相的寵溺心態。

“要是萊茵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就好了……只要能讓他像個普通的孩子一樣，不虞匱乏的快樂成長……”

總是抱持這種想法的裘利安，壓根兒沒算到自己「看似」乖巧委屈的寶貝兒子，很有可能就是吃定了他這一點為人父者的縱容，才會如此游刃有餘地對他予取予求。

「朕知道了，會盡快替你安排一切事宜的……」

「謝謝父皇。」

「但朕也有條件。」裘利安放下咖啡杯，雙手疊抱在胸前。

「在阿貝利特軍校讀書的期間，你必須讓校方知道你的真實身分。」

「可是，父皇……」

「這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不容否定的語氣。

「兒臣明白了……」站起身，按照往常畢恭畢敬地向父親行君臣禮。「但兒臣的日常生活仍然只要由艾德華、艾德蒙兄弟倆照料就夠了，請父皇不要另外加派侍從或是保全人員。」

聽到父親低沉的應允聲後，萊茵面頰帶笑，心情愉悅的轉過頎長身軀。

反正計畫的第一步已然達成，接下來的事情……到時候再看著辦吧！



裘利安目送兒子走出晨廳後，立即按了桌角旁的呼叫鈴。

「陛下。」一名棕髮的年輕男人自裘利安右手邊的暗門中走了出來，在皇帝的身後站定。

「亞力克，剛才我和萊茵的對話你都聽到了吧？」

「是的，陛下。」

裘利安一手支著頭，另一手則把玩著掛在胸前的墜鍊，低聲沉吟道：「嗯……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去安排吧！」

「陛下……」亞力克往前跨了幾步，彎下身子附在皇帝耳邊：「您……真的要讓萊茵殿下到阿貝利特去嗎？」

「怎麼？你捨不得他？」裘利安笑著，本來專注玩弄著項鍊的修長手指現在卻轉而挑起他那漂亮侍從的下巴，沉如深淵的眼底閃過一絲詭異的光芒。「也對……你好像從很久以前就特別關注他呢！」

「不……不是的！」亞力克連忙低下視線，白皙的臉蛋蒙上了一層紅暈，聲音也因著急而些微變了調。

「臣……臣沒有那個意思，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硬是拽住亞力克的下巴，逼迫他對上自己的視線，總是令無數男女為之傾倒的邪魅笑意，此時也毫不掩飾地在他線條優雅俊美的臉上驚艷綻放。

只要看到他的小侍從一副手足無措的窘迫，裘利安的心情不知為何就會立刻變得相當愉悅。

「只是……阿……阿貝利特要塞最近不是不太平靜嗎？讓萊茵殿下獨自到那裡讀書的話……」

「誰說要讓他獨自去了？」裘利安總算放了手，瞇起眼欣賞亞力克急急倒退幾步，撫著心口粗喘的可愛模樣。

「可……可是殿下剛才說……」

「在他身邊安插保鑣的事情自然必須秘密進行。萊茵這孩子脾氣很倔，從來不肯乖乖安於現況，雖然他的身邊總是有奧布里家那對雙生兄弟小心看顧著，但阿貝利特畢竟不是個普通的地方……萬一又讓他知道皇室暗中派人保護他，天曉得那孩子會鬧出什麼事來。」裘利安深深的嘆了口氣，難得的露出了身為人父時所特有的憂慮與焦躁。

「那……陛下您是想……」

「嗯……你就安排文森他們幾個到萊茵的身邊去吧！朕花大錢養了千日的兵，總得要有派上用場的時候。」細長的手指又開始摩娑起掛在胸前的墜鍊，裘利安迅速恢復平時一派輕鬆的口吻：「至於其他的瑣碎事項嘛……你按照萊茵的意思去辦就好！」

「是，陛下！」亞力克恭敬的彎下身子，抬起頭，忍不住對裘利安愛不釋手的項鍊多瞄了兩眼。

據說那是已故的伊森斯皇妃生前的貼身物品呢！

伊森斯‧班寧‧馮‧羅爾諾夫為皇室御前部隊──薔薇禁衛軍前任首領奧布里元帥的么兒，也是皇帝裘利安在阿貝利特求學時期的同窗密友。雖然生為男人又出身於歷代皆公卿的軍人世家，但在他身上卻完全找不著絲毫的武人氣息，那宛如造物主傾盡巧思雕琢般的秀麗五官，和纖細靈敏的文人特質，讓當時還是皇太子的裘利安傾心不已。兩人於軍校三年級〈時年十八歲〉時排除眾議步入禮堂，並在經過兩年鍥而不捨的努力後，終於成功地以人為的方式誕下皇長子萊茵。

然而這段獨為帝國人民所津津樂道的皇室佳話，很顯然地並未受到諸神的庇祐。伊森斯皇妃在為了獨子的五歲生日而舉辦的郵輪宴會上，遭不明人士襲擊失足墜海，當時已繼位為皇的裘利安動用了帝國內部所有最先進的救難資源，不分晝夜的在無涯無際的海面上展開了地毯式的搜救行動。儘管如此，這位備受人民愛戴的「蔚藍皇妃」依舊如消逝的泡沫般，自波濤洶湧的海潮中失去了蹤影。

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就在皇帝感到萬念俱灰，打算停止搜救行動的前一天，負責巡視近郊沿海的搜救隊，卻在離出事地點足足五百海哩遠的沙岸上，找到了皇妃向來珍愛非常，幾乎從不離身的墜鍊。

伊森斯皇妃的家鄉羅爾，是個盛產各類稀有礦物的明媚鄉村。除了風景之外，當地所產的水鑽，不論是在質地或是產量方面，皆位居帝國之冠。伊森斯的父親奧布里元帥在小兒子大婚時所送的「嫁妝」，即是以水鑽當中數量最稀少的「帝王鑽」所雕塑而成的家徽項鍊──琉璃蘭花。

據說當那條美的足以折服所有皇室貴婦的稀世珍寶，被救難隊長親自交到年輕皇帝的手中後，時年二十五歲的裘利安立即下令全國人民服國喪三個月，並派人在當時的首府萊茵宮〈現今的舊宮〉後花園裡，築了一座伊森斯皇妃的衣冠冢。

然而令人費解的是，奧布里老元帥在國喪期滿後，便私下向皇帝女婿表明了想退休歸隱的心願，並在沒有指定下任繼承人的情況下，將薔薇禁衛軍為數龐大的兵權及新式武裝配備一併交還給皇室，結束了其自建國時代便傲視各貴族，甚至遠遠凌駕於皇室之上的軍事實權，暫且自宮廷裡明爭暗鬥，角逐勢力的擂台上銷聲匿跡。

即使如此，皇帝對於皇妃的遺族後輩仍是多方面的暗中給予提攜。皇妃的兩位姪兒──艾德華‧里昂‧馮‧奧布里及艾德蒙‧班恩‧馮‧奧布里皆以十五歲之齡入主皇宮，成為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皇子侍從，專門伺候其生活起居和讀書、社交、禮儀規範等事宜。

其實陛下他……真是既癡心又深情。

亞力克在推開晨廳華麗的鍍金鏤花扇門時，不由自主地這麼想著。

雖然蔚藍皇妃逝世已有十二年之久，而他做為皇帝侍從也有將近六年的時間，可卻從來不曾見過上司有再納妃的意思。失去伊森斯後一直過著禁慾生活的裘利安甚至連一丁點的花邊新聞都沒有……

真的是帝國歷史上極為罕見的賢君了……就私生活方面而言。



「殿下，阿貝利特軍校的校園簡介、入學注意事項、校內學生組織權責法規、學生注意事項以及學校營運方面的資料全都在這裡。」

「辛苦了。」接過侍從遞過來的資料夾，有一下沒一下地翻著。

「殿下……」

「嗯？」

「您真的要去阿貝利特……」

「艾德華，你到底要問幾次才夠啊？」厭煩地翻了個白眼。「對！本皇子就是要去阿貝利特讀書！可以了嗎！？」

「殿下，為什麼您要……」在米利坎讀得不是挺好、挺輕鬆的嗎？何苦大老遠跑到那種鳥不生蛋、龜不上岸的蠻荒之地找罪受？雖然阿貝利特的確是傳說中帝國內屬一屬二軍事學校……

「因為我爽！」啪的一聲闔上了有些厚度的資料夾，萊茵回答得有點兒粗聲粗氣。

艾德華兄弟彼此無辜地互望了一眼，相當識相地閉上了嘴巴。

兇什麼啊……沒有我們伺候，你會有好日子過？兩人不禁在心底犯上幾句嘀咕。

嗯……其實也不能怪罪皇子殿下在螢光幕前和私底下的脾氣相差太大啦！畢竟他們也是在那凡事都得照規矩來的宮廷裡討生活的，自然清楚想不被多得可以拿來塞灶的繁文褥節搞出一肚子火，很難！更何況萊茵還是生於斯、長於斯，被宮裡所有人照顧得最周到，管控得也最嚴的下任皇帝。

……還是多遷讓著他一點吧……

「幹嘛？你們那是什麼表情！？要是對我很不滿，你們大可以去跟我父皇抱怨啊，就說你們再也受不了我的壞脾氣，想申調到別的單位不就得了！」

長相幾乎一致的兩個青年不禁又對望了一眼，苦笑起來。原來皇太子殿下也有自知之明……真是難得！

「笑什麼笑！？」萊茵沒好氣地再衝了一句。

全宇宙也只有這兩兄弟敢在他面前這麼放肆，笑得這麼明目張膽！要不是念在彼此還有那麼點血緣關係的份上，他恐怕早就找幾個御用保鑣來賞他們一頓暴打，再給暗中扔到宇宙回收站毀屍滅跡去了！

「嗯咳……失禮了，殿下。」低下頭，咬緊牙關抑制自喉頭源源湧出的吃吃悶笑。

要是殿下這任性孩子氣的模樣給那些平時愛慕他愛慕得要死的貴族小姐、名流千金們瞧見了，不知道她們會有什麼樣的表情？

呵呵呵呵呵呵~~~~

呃……不行，若殿下真讓皇室蒙羞……那身為皇子侍從的他們大概也別想活了……要知道大人物身邊那些名不見經傳的壁花影子們的存在，向來都只有這麼唯二點用處──要嘛就是一輩子做牛做馬，為主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再不然就是抱持忠誠之心光榮犧牲，成為代罪最理想之替身羔羊。

「呃……殿下，咱們進入正題吧……」艾德蒙攤開資料夾那墜著金色流蘇的湛藍絨毛封皮，纖長的手指迅速地翻過一張張內頁。

「嗯……這裡……」抬眼瞧了瞧皇子，屈起食指輕敲著印在光滑紙面上頭的標題。

校園簡介……

「用說的。」懶得自己看。

「是，阿貝利特軍校……係由第一任薔薇禁衛軍首領，奧布里伯爵及多位建國元勳於西元二八四五年所共同創辦的……總學年共七年，學生總數大約七千人，該校學生在畢業後可直接擔任軍職，不需另服兵役。」

「另外，該校所有學生在校期間需共同肩負起保衛阿貝利特要塞的責任，一至三年級生除了主科之外，尚需別修戰術模擬及戰鬥機虛擬操作之學分，四年級生則可駕駛真的戰鬥機至要塞執行基本任務，還有……」

「等一下，為什麼得等到四年級……」

「根據本國法規，駕駛戰鬥機有最低年齡限制，殿下。」

「所以一定得滿十八歲才能執行任務？」

「是的。」

見金髮少年不滿地撇過臉，艾德華拍拍自己孿生兄弟的肩膀，接口道：「阿貝利特軍校雖名為貴族學校，但現任校長肯恩將軍自接任後便展開了一連串的改革行動，廢除了多項針對貴族子弟的優厚條例，並准許一般平民入校就讀。不過一般而言，毫無身分階級的學生仍是少數，只佔了學生總數不到百分之十。」

「嗯……殿下……？」你有在聽嗎？

「繼續啊！」支著頭，毫不掩飾地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殿下呀，好歹您也遮一下吧！艾德華兄弟在心中用力哀嘆。

平時看慣了他在人前優雅沉靜、端整又文質彬彬的瀟灑模樣，現在再看到那……說好聽點是狂放，實則粗魯不堪有違皇室風度的……還真是心臟的一大負荷。

「……是。接下來是有關學生組織的部份……」



「安亞，把頭縮回來，我要關窗戶了！」

側縮著身子窩在臥鋪一角，有著細緻娃娃臉的小少年出神地望向窗外呼嘯而過的綠野景色。

「還有多久到阿貝利特？」

「少說也要再三、四個小時吧？」另一個身形修長的大男孩起身將拉窗關上。

「真受不了你耶，安亞。同樣的風景都已經看了三天了，你不會覺得膩嗎？」

「我們已經搭了那麼久囉？」輕輕笑著，少年依舊趴在窗台上。

「是啊，有什麼辦法，誰叫我們沒有多餘的錢呢！只好搭這種便宜的大眾交通工具囉！」誇張地嘆了口氣，「搭得我全身痠痛的要命……什麼磁軌特快車啊！」

「我倒是覺得還不錯啊，車身挺穩的。」況且搭這一趟也不便宜！足足用掉他一個星期的打工費。

「哼……等你進了學校以後就知道啦！阿貝利特軍校……那裡可是些紈褲子弟的天下耶！真搞不懂爸媽到底在想什麼……」大男孩咧了咧嘴，露出一對小虎牙，不滿地吭著氣。

「雪鈴，爸媽是為了我們好，你也知道這所學校的收費很貴的，不知道爸媽要怎麼籌出這筆錢？」

「所以我才想不通啊！既然沒錢，又何必把我們……」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車廂的自動門忽然“咻”的一聲向外敞開，連接走道外頭的登車口冒出了四條人影。

「沒有空的車廂了啊……傷腦筋。」探首環視了車廂一眼，站在最前頭的灰髮青年一臉困擾的抓了抓腦袋。

「就跟你說了吧！現在怎麼辦？」

「我也沒辦法啊，因為事出突然……」

「嗯……如果……你們要找位子的話，這裡是還有幾張空的床位唷！」娃娃臉少年回過頭，對著門外的身影淺淺一笑。

「呃……那就打擾了！」禮貌性地點個頭，四人連忙提起行李擠進車廂內。

手忙腳亂地將所有的東西固定上行李架，喘口氣坐定後，方才開門的棕髮青年面容和善地在安亞和雪鈴面前自我介紹。

「我叫文森，幸會。」

「我叫安亞，幸會。」

安亞帶著笑容溫和地和眼前這個充滿成熟書卷氣息的男子握手。

「這位是我哥哥，雪鈴。」

文森對雪鈴示意性地點了點頭，隨即側身看向坐在他後方的另外三個人。

「喂！好歹和人家打個招呼吧！」

「班傑明，叫我班就行了，我是這傢伙的表弟。幸會！」

「賽西爾，我是班的同學，幸會！」

「……我叫夏佐。」

「嗯……幸會……」吶吶回禮，雪鈴眼含責難地瞪向安亞。

搞什麼，你是這幾天睡太飽嫌無聊了是吧？沒事那麼雞婆幹嘛！？人家找不到位子干我倆屁事啊？現在可好，看來在到達目的地之前都別想安靜休息了！

「安亞，你們要去阿貝利特嗎？」文森撥了撥額前過長的瀏海，帥氣地笑著。

「嗯，是啊，你怎麼知道？」

「因為剛才放行李的時候正好瞥到你們行李箱上頭貼著阿貝利特軍校的校徽……所以我就在猜，你們是不是也要去那裡讀書？」

「也要去……？」

「啊！因為我們四個剛好都是阿貝利特的學生，我今年升上三年級，班、賽西爾和夏佐都是二年級。」

「喔，原來是學長啊！」從文森四人等踏進這節車廂開始就沒給過好臉色的雪鈴立刻瞪圓了一雙貓眼，連忙將身體往前方挪了挪。

「我和安亞今年入學，還請學長多多關照。」帶點諂媚地微笑著，故意忽略安亞橫瞟過來的目光。

「原來你們是一年級的啊！怪不得我好像沒看過你們，可是你怎麼會跟你弟弟讀同一年級呢？」

「呃……」

「因為我跟他同年出生。」安亞表情平靜的回答。

「喔……」文森迅速地掃了安亞一眼，淡淡點了個頭。

「宿舍抽到幾號？」

「嗯……我是301，雪鈴則是311。」

「那你們的運氣不錯喔，三樓的寢飾才剛全部裝修過。」

「今年的新生大概全部都會住三樓吧？」班從文森的後頭插進話來。「升四年級的學長已經全搬出宿舍了，所以會有不少空下來的房間。」

「請問……四年級的學長們為什麼要搬出宿舍呢？」

「那是因為……」班望向安亞的小臉蛋兒，微微一笑。「學校有規定，四年級以上的學生必須搬離校舍，自行在學校附近租房子，當然學理會的幹部除外。」

「學理會？」

「嗯，就是學生理事會，學理會是簡稱。」

雪鈴眨了眨眼，「那是……什麼東西？」

「就……學生的自治組織啊！學理會其下有協務部和軍務部這兩個部門，前者負責校內的所有事宜，簡單來說就是打雜的；而後者則是負責阿貝利特要塞軍事協防的相關事項。除了學理會的下屆正副會長是由現任正副會長與校方共同決定外，其餘的所有幹部，皆是由現任幹部參考學弟們的學業及實戰成績後推選出來，一對一訓練過後才接任職位的。」

「喔……」好複雜……

「先不說這個，你們兩個有聽說過阿貝利特最出名的那條不成文規定──『夫妻條款』嗎？」

「沒有。那個又是什麼？」

「那個啊……」文森等人忽然像是在偷笑似的輕抿了唇，彼此神秘地互看了一眼。

「你們千萬千萬要記住，」文森對著他們富涵深意地眨眨眼，「就算跟自己的同學或室友發生爭執了，也絕對不要驚動到師長跟風紀委員，能私下解決的就盡量私下解決，否則……」

「否則什麼？會被記過嗎？」

賽西爾搖了搖他那顆紅棕色的腦袋。「當然不會被記過囉！只是啊……」

「只是接下來全校師生就有天大的笑話可看了！」文森接口，還不住樂呵呵地笑上幾聲。

「嗯！那個『夫妻條款』啊，簡直就比偶像劇還要精彩！」強忍著笑，班煞有其事地大點其頭。

安亞和雪鈴聽得一頭霧水。